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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奶牛奶

*有人说:学生党的夏天才叫夏天,漫长得让人失去耐性的暑假,蝉声里追偶像剧,空调房里吃西瓜,跟喜欢的男孩子约去图书馆里自修,然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从泳池里爬起,一身漂白粉的味道地回家去,猜今晚大概是吃盐水毛豆。时光拖得跟树荫一样深远。而大人的七八月,只能叫“天很热的那些日子”。所以这就是个关于暑假的小故事。

 

 

 

王源趴在书桌上写暑假作业,不对,准确地说是抄暑假作业。

 

一本是他的,还有一本是王俊凯的。王俊凯的那本翻到了最后的答案部分,王源埋着头抄抄抄,碰到“略”就翻到前面瞄王俊凯的解题步骤。

 

暑假作业这种东西啊。真是最讨厌了。反正老师也不会看,只是开学报到的时候交上去走个形式,最后也只是堆在办公室角落里积灰。但是还偏要顶着《快乐暑假》的名字出来祸害无数的中小学生的快乐暑假。

 

“王源,王源,给我开个门!”忽然听到了王俊凯的声音,王源笔一丢,撑在书桌上伸着头往窗外看,果然看到楼下树荫里站着推着自行车的王俊凯。

 

“不开不开就不开,有本事你爬上来啊!”王源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王源家楼下有一棵大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是树叶撕开来有一股青苹果的味道,很好闻。

 

树叶的味道是王源无意中发现的。

 

以前幼儿园放暑假的时候,工作日父母去上班怕王源乱跑,就把他一个人反锁在家里。王源看看电视玩会儿玩具就觉得无聊了,抱了一本妈妈订的杂志跑到阳台上,撕下纸折成飞机往楼下扔。

 

“喂,楼上的,一起下来玩啊!”王源忽然听到了一个男孩的声音。嗯……是叫我吗?王源不太确定就没搭理。

 

“喂,那个扔飞机的!”那个声音没有放弃继续喊了一句。王源一听,乐了,这肯定是说我啊。忙不迭搬来小凳子,站上去趴在窗口往下看,嘿,是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像个小土豆似的男孩。

 

“土豆,你好呀。”王源兴奋地朝他挥了挥手。第一次见面就被取了个绰号的男孩有点不高兴:“我不叫土豆,我叫王俊凯。”

 

“哦,王俊凯……”王源想了想,最近幼儿园里在教小朋友认识各种动物,什么小猫小狗小兔子,听起来都非常可爱,“那……我叫你小凯行吗……?”

 

“行吧……”王俊凯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王源立马积极主动报上了自己的大名和小名:“我叫王源,他们都叫我源源。”

 

“源源啊……源源你下来跟我一起玩啊!”王俊凯朝王源晃了晃手里的彩色水枪,“昨天新买的!”

 

王源十分眼馋地看着王俊凯手里的水枪。最近路过幼儿园旁边的小卖部他都会跟妈妈各种暗示自己想要买水枪,可惜妈妈似乎没听出来。“可是……我被锁在家里了出不来。”

 

“哦,这样啊……”王俊凯有点失望地把大水枪背到了身后,就在王源以为他就要这样走了的时候,却听见他说,“没事儿,我不走门!”

 

然后就看到王俊凯三下两下爬上了大树,爬进了二楼王源家的阳台。王源完全被惊呆了:“太厉害了!你……你是孙悟空吗?”

 

王俊凯骄傲地挺胸抬头道:“不,我是奥特曼。”

 

最后王俊凯被闻讯赶来收拾自家顽皮鬼的父亲拎走了,留下了满屋子的水渍,半片树叶和王源对他的一腔崇拜。

 

后来水渍都干了。半片树叶被王源嗅了嗅,夹进了一本封面是青苹果的涂色书里。至于崇拜嘛……王源从来不承认他崇拜王俊凯。

 

“行,有本事你也别喝酸奶了。”王俊凯对着王源扬了扬手里的酸奶。

 

王源家里订的是牛奶,王俊凯家订的是酸奶,一到夏天王源就嚷嚷着要喝王俊凯的酸奶,然后拿牛奶跟他换。

 

“哎哟,我错了……别啊……”王源苦着脸说了句,小脑袋紧跟着就从窗口消失了。知道某人老实去给自己开门的王俊凯,心情很好地进了王源家的楼梯道。

 

 

 

揭酸奶玻璃瓶口封纸那圈棉线的过程,对于每一个吃货而言都是格外漫长。王源扯着扯着不知道怎么就把线绕一块儿去了,更加解不开了。

 

王源露出痛苦的表情的同时,王俊凯的手已经伸过来拿酸奶瓶了。放心地把酸奶交到了王俊凯手里的王源拍拍屁股从铺在地上的彩色泡沫垫上爬了起来:“冰西瓜吃吗?我早上就吃了一口。”

 

“嗯。”王俊凯三下五除二就解开了棉线,去掉了封纸,轻车熟路去柜子里拿了根吸管。

 

“你看,我真的就吃了一口哦。等着你一起来吃呢。”王俊凯转身就看到王源抱着半个冰西瓜献宝似的笑。

 

西瓜中间那块不翼而飞了。王俊凯也没说什么,反正最后那块都是进王源肚子里的。这是王源在王俊凯这儿从小到大一直享有的特权。

 

单手接过西瓜,把酸奶递到了王源手里,盘腿在泡沫垫上坐了下来,王俊凯说:“你是不是又把空调温度调低了?调回去。这么贪凉到时候又拉肚子。”

 

“烦死了……”王源嘬着酸奶吸管抱怨着,还是老老实实拿了遥控器调到了26度,“你是温度计变的吗你……”

 

“爱护王源,人人有责。”王俊凯义正言辞地舀了一勺西瓜吃。

 

上小学的时候王源还是个小肉球,虽然王俊凯觉得他怎么看怎么可爱,但是别人就不这么觉得了。班上的同学一直喊他小胖子,还合起伙欺负他。

 

王源跟王俊凯同年级不同班。王源从没跟王俊凯说过自己被欺负的事,只不过有一次路过学校的文化宣传长廊,王源看着呼吁大家保护草木的黑板报忍不住感叹句:“唉……要是有一句‘爱护王源,人人有责’就好了……”

 

后来竟然真的没人再欺负王源了。王源大概是不知道,王俊凯后来找他们班上那几个总是带头欺负他的男生好好聊了聊,用拳头交流了一下。

 

王源被说的一口酸奶差点呛进气管,有点不好意思地捏着吸管在瓶里上下戳了戳:“你别老提小时候啊……蠢死了……”

 

现在的王源瘦了很多,往那儿一站像根竹竿似的。王俊凯倒挺想念他肉乎乎的样子。

 

 

 

“过来吧……你不是守着点要看《王子变青蛙》重播吗?”王俊凯抱着西瓜拍了拍旁边,王源赶紧挪过去捣开了电视。

 

昨晚他们小区停电了,王源郁闷地跑去王俊凯家跟他抱怨看不到陈乔恩了。

 

刚开始放这剧的时候,他俩都不怎么感冒,就只是听学校里女生哇啦哇啦讨论个没完。结果王源有次跟着他妈妈看了两集,就迷上了陈乔恩,也加入了追剧大军的行列。

 

王俊凯家住在一楼有个大院子。停电的时候两人把凉席往地上一铺,抬头就能看到星星了,凉风习习,知了蛐蛐的叫声近在耳旁,别提多惬意了。

 

“啊……感觉好像《我为歌狂》里叶峰住的阁楼哦……”王源抬起手往空中抓了两下,像是要去捉星星。

 

“他那个是玻璃的天花板,我们这儿还少了层玻璃呢。离星星更近。”王俊凯不屑地说。

 

“嗯……哎,小凯,我发现好神奇哦!居然没有蚊子哎!你家院里种了什么驱蚊的花草吗?”

 

“……因为它们都来咬我了。”

 

“小凯,你觉得是我们班的孙莹莹好看还是你们班的何玫好看?我听说她俩在抢校花的头衔哎。”

 

“都不好看。”

 

“哦……那你觉得是王心凌好看还是杨丞琳好看?我老分不清她俩……”

 

“你最好看行了吧?别说了快睡觉。”

 

“哦……不对,你怎么能说我好看呢,我这叫帅……”

 

边吃西瓜边看偶像剧,王源全神贯注很认真,眼睛眨都不眨,勺子挖着西瓜一口接一口,红红的汁水都滴到了胸口T恤上也不知道。

 

王俊凯叼着勺子换了个坐姿,觉得王源蠢死了,吃东西老是弄到身上。又怕打扰到他只能等广告了再说。不过好像浪费几个小时陪人看自己一点都不敢兴趣的偶像剧也挺蠢的。

 

 

 

“去打会球吧?”看完了偶像剧王源爬起来伸了个懒腰。王俊凯撇了撇嘴:“不去,这太阳晒死了。”

 

“那去游泳吧?”王源想了想,找到了一个更不错的去处。“行。那我回家拿泳裤去。”王俊凯觉得这个提议还是可以的。

 

王源哈哈笑了:“傻了吧你,上次你把泳裤落我这儿了。你忘了?”“那不是你装错了,把我的也一起带回家了吗?怪我?”王俊凯气定神闲地反驳道。

 

从小到大对上王俊凯就没赢过。王源也习惯了。

 

“我自行车胎坏了,你载我呗。”

 

“搭车要给报酬的。我这可不是免费的。”

 

“等下游完请你吃炸串。”

 

“你请我,我付钱是吧?”

 

“哈哈哈哈~”

 

暑假游泳馆里人还挺多的,都是放假的学生。

 

两人游了会儿,王源回头望了望满池子的人,甩了甩头上的水,趴在池边憋屈地说:“我怎么觉得我就跟一只饺子似的……”

 

王俊凯撸了把头发,笑出了虎牙:“饺子……哈哈哈……你是不是饿了?”

 

“嗯,有点儿……中午懒得弄饭就没吃……”王源毫不在意地说,避开了一个从岸上扑通跳下来的小朋友。

 

“放进微波炉热一热你都懒?”王俊凯瞪着眼睛,有点生气了,“所以你今天就喝了瓶酸奶吃了点西瓜?”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王源缩着脖子闷闷地点了点头。

 

“要么中午你来我家吃,要么我来你家做。你选一个吧。”王俊凯爬上了岸,见王源还窝在水里抬着头,顶着湿漉漉的毛像小狗狗似的看自己,还是绷不住笑了,“快上来。你不是要去吃炸串?”

 

“好!”王源见王俊凯气消了,麻溜地爬上了岸,飞扑过来搭着王俊凯的肩膀格外谄媚地说,“跟着凯哥有肉吃~”

 

王俊凯和王源虽然同年级,不过他上学比较晚,所以其实比王源要大一年零两个月。但是王源从来不叫他哥,一般都是叫“小凯”,偶尔被惹生气了就是“王俊凯”,除非王俊凯带他去吃好吃的,王源才会“哥啊哥啊”叫个没完。

 

“好巧啊,王俊凯,你也来游泳啊。”迎面走来一个一身玫红色泳衣的女孩,正是王俊凯他们班的何玫。

 

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处在一个微妙的阶段,明明心里对彼此充满了好奇,但是却又矜持骄傲地保持着距离。

 

全世界都知道王源班上的孙莹莹喜欢王源。但是孙莹莹在王源面前的时候永远像个目空一切的公主,即使两人作为合唱团领唱或者是学校晚会主持搭档的时候,除了必要的合作交流再一句多的话也没有了。

 

但是何玫却不同,她总是出现在王俊凯身边方圆十米内。无论是两人中午去食堂吃饭,还是放学去球场打篮球,王源总是能看到何玫。可是王俊凯都没说什么,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何玫在同龄少女中算发育得不错的,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带着少女独有的风情。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俊凯:“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好考虑的。”听到王俊凯这么说,王源心里咯噔一下,胳膊默默从王俊凯肩上放了下来。

 

王俊凯扭头看了王源一眼,王源却移开了眼睛。

 

再怎么大胆,好歹也有王源这个外人在,何玫也实在不好多说,只能说:“那我们回去QQ上说吧。”

 

“随便你吧。”王俊凯抛下下句话就走了。王源看了看何玫,没想到她却冲王源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王源顿时像一只受到了威胁的小河豚,心里各种奇怪的感觉交织在一起涨成了圆球球。嘿,她这是什么意思?!

 

 

 

回去的路上王源坐在王俊凯的自行车后座上一声不吭。王俊凯有些不适应,因为大部分时候王源都是叽叽喳喳没片刻安静的,忽然听不见他的声音竟然觉得空落落的。

 

到了经常吃烤串的那个小摊上,王源不管三七二十一点了一大推,甚至连从来不吃的鸡胗都拿了,王俊凯再怎么迟钝也觉察出问题了。

 

王俊凯付了钱,拉过塑料凳子在王源旁边坐了下来:“怎么了?”结果王源拉着凳子坐到王俊凯对面去了:“哼,别假惺惺了,找你家何玫去吧。”

 

“何玫怎么成我家的了?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王俊凯被他说的又好气又好笑。

 

王源瞪着眼睛,气得胸膛一鼓一鼓的:“我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是你……你跟女同学暧昧不清!何玫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跟你表白了是吧?”

 

“嗯……是啊,她之前确实……”王俊凯点了点头,又有些不解,“那你又生什么气啊?我都没生气那些女生天天追在你屁股后面请教题目呢……”

 

王源狠狠一拍桌子:“王!俊!凯!我看你就是头猪!”然后转身就跑掉了。

 

“喂,什么跟什么啊……”王俊凯正要追上去,却忽然想到了还没好的炸串,只得催促老板快一点。

 

 

 

王源发现王俊凯压根没追上来,愈发来气,直接头也不回一口气跑回了小区。

 

太阳已经落山了,满天都是大团大团的火烧云。王源不想回家,在小区里兜了几圈兜到了健身器材区。这个点正好是饭点,空荡荡的就只有王源一个人。

 

一屁股在踏步机上做了下去,王源不禁想起以前小时候他和王俊凯一人一边把踏步机的踏板当秋千荡……哦,又是王俊凯!

 

刚想到王俊凯,王俊凯就真的骑着自行车出现在了王源面前。王源的脚在地上蹭了蹭,想跑却又觉得太刻意了,干嘛躲着他啊自己又没做错事,于是挺直了背。

 

王俊凯停好自行车提着两大袋烤串走了过来,王源盯着王俊凯面无表情想要拿出一副审讯官的样子,结果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

 

“快吃吧,你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王俊凯把那两袋炸串递到了王源面前。

 

“酸奶不是东西啊?西瓜不是东西啊?”王源一边嘴硬一边伸手拿了一串萝卜丸子,“感情你是留在那儿等炸串啊,刚才气的我都把吃的给忘了……”

 

王俊凯也拿了一串年糕:“所以你刚才在生什么气?”

 

王源吧唧吧唧嚼着丸子,觉得心里方才不舒服的感觉都散了一点:“哦……我就是生气……你答应和何玫在一起都不告诉我!还是不是哥们了!”

 

王俊凯咬年糕的动作顿了顿:“谁说我答应何玫了?”王源哼了一声:“哼,还说什么没什么好考虑了是吧?要是校花来追我,我也不考虑啊,我也答应啊!”

 

“我说不考虑是说当初她跟我告白的时候我就直接拒绝她了,她让我再考虑考虑,我觉得没什么好考虑的。你以为?”王俊凯放下了年糕觉得被王源说的他都吃不下了。

 

“哦……我,我以为……我以为你答应她了。”王源被说的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种可能。

 

“源源啊……”王俊凯忽然轻轻叫了王源一声,王源心跳没理由地快了起来,然后就听王俊凯说:“我看你才是猪好吧……”

 

“王俊凯!你……你说什么啊!你……才是……猪!”王源气的把吃剩下的竹签狠狠一丢。

 

“他们总是传你和你们班孙莹莹怎么怎么,我说过什么没有?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觉吗?”王俊凯把只咬了一口的年糕放进了袋子里。

 

“什么……感觉?”王源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坐在旁边的王俊凯此时看起来很不一样,好像有种未知的危险。应该立刻跑掉才对,但是王源却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王俊凯舔了舔嘴唇,一字一顿地缓缓说:“我只想这样……”

 

最后一个字被揉进了一个狂风暴雨般的吻里。王源被扣住了后脑勺,牙齿被不容拒绝地顶开,嘴巴里每个角落都被王俊凯的舌头光顾了一遍。感觉……就像要被吞下去一样。

 

王源被吻得浑身发软,连推开王俊凯的力气都没有了。直到王俊凯吻到满意了才放过了王源。结果发现王源整张脸都涨红了仿佛忘记了呼吸。

 

“笨蛋,呼吸啊!要我给你人工呼吸一下吗?”

 

“不用!不用!谢谢你啊!”

 

有人的初吻是橙子味的,带着糖果的清甜。有人的初吻是樱花香的,花瓣簌簌落了一肩。王源想过很多种浪漫的可能,唯独没有想过居然是夏天、酸奶、西瓜、烤串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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